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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3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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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3 章

許懷彥自然能感覺到她的變化, 再靠近些,將人攬在懷裏:“你怎麽了?”

戚雲晞順勢將臉埋入他胸前。

都錯了。

若他第一次見她是在去年上巳,那麽她之前遇見的人就不可能是他。

他沒有同胞的兄弟。

但這世上真的有長得那樣相似的人麽?

她好像從開始就錯怪他了。

她怪他沒有赴約, 怪他說不認識她對他冷淡,怪他認不出不她胸口的傷,怪他閉口不談過往。

原來他沒錯,根本不是同一個人。

那她深深依戀著的,到底是誰啊。

是山洞裏的正人君子, 還是給足她溫柔與疼惜的他。

她好像兩個都喜歡。

因為對秦延有好感,她輕易就原諒了許懷彥的冷淡, 又因為日覆一日的相處, 她了解了真實的他,從而變得更加依戀他。

但秦延回來了,這該怎麽辦?

“我沒事。”戚雲晞的聲音悶悶地,她只知道, 她放不下如今的日子。

沒有男人願意知曉自己的女人先被別人看過吻過吧,戚雲晞不願他多想, 將他抱得更緊:“就是很慶幸,能與夫君遇見。”

許懷彥心旌一蕩。

低頭看懷裏的人,她的每一處生在他的心坎上,就這樣不經意說出的話,於他而言就是動人的蜜語甜言。

他不想只是這樣抱著。

在騎馬回程的路上,他就想做些什麽了,可她那時正難受著, 今日又是岳父岳母的忌日, 他克制了一路。就算剛上床那一陣,他也沒想非要做什麽。

此時他想同她貼得更緊, 想要嚴絲合縫將她占滿,想她用另外一種方式緊緊裹住他,直到不能再緊。

原本攬著戚雲晞後背的手動了,穿過中衣下擺輕輕一挑,那松松系在後腰兜衣系帶就開了。

這是夫妻間才有的小動作,戚雲晞顫了顫。

他的手來到了後頸,她身前的束縛也沒有了。

他看著她的眼睛,似乎在詢問。

戚雲晞張開嘴,閉上眼,心甘情願同他勾纏。

到這一刻,她也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,原來她已經做出選擇。

在這樣的夜裏,被火熱的懷抱擁著,被她喜歡的男人這樣貪著纏著,戚雲晞忘了那些疑惑。

哪怕事.後去檢查,這男人的腹部本該存在的疤痕沒有了,戚雲晞也不再糾結,直到一直寬大的手蓋住她的手。

許懷彥有些驚喜她今夜的反應。

從前坦誠相對時,她從來不好意思看他,更別說摸他,就算偶然碰到,也會害羞得不行,這次卻敢看他們的結合之處,雖是偷偷地,他還是發現了。

他握住那只停在他腹部上軟綿綿的手,輕輕捏著:“還想?”

聞言,戚雲晞感覺腰腿更酸,搖搖頭,燙了似的收回手。

她不知今日什麽刺激到了他,他進得格外深,給得格外多,都溢出來了。

她之前的確不好意思看他,雖也會無意中摸到過他身上的疤痕,卻沒有一一近距離檢查過。

秦延身上那道傷口她曾經包紮過的,就隱在腹部虬勁的肌塊裏,但她這回看也看了,摸也摸了,卻並不存在。

她胸口那樣的小傷口都能留下疤痕,秦延的傷口那樣深那樣長,戚雲晞更加確定他不是秦延。

只是這樣一來,戚雲晞就有種背德的羞愧感。

雖是事急從權,但她的確被別人看過,在給他之前,她的身子被人吻過,且她一直將他當成了別人。

更不敢去想他知道後會有怎樣的反應。

他會介意嗎?會責備她麽?

許懷彥在擔心她不好意思,去親她小巧的t耳廓。

戚雲晞只知道自己一直都很喜歡與她成親的他,所以不糾結她做的抉擇,但今日太累了,還是有點想躲。

知道她這是不想,許懷彥停下來。

汗已經幹了,他摟著她:“一起?”

戚雲晞搖搖頭。

夜很深了,一起的話容易又抱在一起,她想讓他留下的那些在她體內多停一陣,說不定浸潤得久些,就能得來一個孩子呢。

到時就不用在面對老夫人的催促,心也就更加安定。

*

另一邊,與致思堂裏的忙碌不同,壽春堂西耳房裏靜悄悄地,喬春嵐卻沒有睡著。

這裏原是天冷時春嬤嬤住的地方,夜裏好方便照顧老夫人。

因此只是一張簡易的小床,春嬤嬤喜歡睡硬實一些的床板,但她不及春嬤嬤圓潤敦實,這樣的床褥厚度對她而言卻有些硌得慌,被子也有些薄,她覺得有些涼。

但她看得開。

寄人籬下,又別有所圖,哪能樣樣順心。

隔壁,老夫人開始翻身了,下一刻,喬春嵐就聽到熟悉的聲音。

“春嵐……”

喬春嵐乖巧應了聲。

人上了年紀容易覺少,夜裏還要起夜,這個時辰老夫人該去方便了。

喬春嵐掀開被褥,沒去取掛在一旁的衣裳,趿鞋去老夫人的臥房。

“您別著急,我來扶您。”

先點亮靠墻的窄案上的燭臺,喬春嵐來到老夫人的房裏,她將燭臺放在梳妝臺上,從衣架上拿起老夫人的外衫,來到床畔。

將老夫人扶起來,再給她披上外衫,最後在輕手輕腳扶老夫人起身,等老夫人再去裏側的耳房裏小解完,她將老夫人扶回去,脫衣蓋被,整套動作麻利周到。

老夫人躺在被窩裏,看著燭光中喬春嵐那張沈靜的臉:“你這孩子總是著急,也不穿件衣裳,趕緊歇著吧,別著涼。”

喬春嵐伸手替老夫人掖了掖被頭,微笑:“離天亮還早,您好好歇息,需要什麽隨時叫我。”

等回到自己的耳房裏,喬春嵐收起笑容,吹滅燈燭後躺入早已涼透的被窩裏。

本來她可以不用過這樣的日子,可她做錯了選擇。

她一直知道,她這樣沒有娘家依靠的女子,好不容易攀上侯府這棵大樹,就絕對不能松手。

她一開始沒有那樣大的野心,只想有一段安穩的日子,她最先看中的是許懷真,與她關系更為密切的表哥。

但她高估了姑母對她的愛憐,姑母喜歡娘家有權優勢的女子。

這是人之常情,她能理解。

同許懷彥相處得越久,越能感覺他對男女之情毫無興趣,但他是個凡事負責任之人。

除了不懂感情這一點,她對他哪裏都滿意。

可在情竇初開的年紀,誰不盼望將來能有一位有情有義的夫君,擁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。

所以,在侯府的人都以為他已經戰死疆場的時候,她就沒有想過死等他。

她相信,就算他回來,也會理解她的難處,不會真的怪她。

所以,在許懷彥失去音信的日子裏,她答應了永寧伯三公子的求娶。

永寧伯三公子雖然樣貌才學都稍遜於許懷彥,但他幽默風趣,知冷知熱,方方面面都滿足她對未來夫君的想象。

她帶著嫁妝,滿懷期待踏上去撫州的路,盼望著能開啟一段嶄新的日子。

但她怎麽也沒有想到,那三公子看中的並非她這個人,而是她無父無母、喬家無人在意她、侯府距撫州千裏遠。

那三公子喜歡的是男人,那個男人是他的護衛。

他只想放一個孤立無援的女人在後院裏,用以應對父母親人的猜疑,堵住悠悠眾口。

他甚至沒打算碰他,預備先讓人強占了她,然後以此為把柄拿捏她。

她好氣。

因為這個三公子,她提前中止了和老夫人的約定,她原計劃等許懷彥三年的,結果為了這個三公子背叛老夫人的期待。

她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,在沖動之下毒殺了三公子。

然後在永寧伯府的人面前扮柔弱無辜,取得他們的同情與信任,讓愛子心切的永寧伯夫人以瀆職的名義重責了那護衛。

護衛身死,她則被永寧伯夫人收為義女。

但在永寧伯府的一年裏,她始終惴惴不安,總擔心被發現。

於是忍不住去想,就差了一點。

若她在許懷彥離開撫州之前知道三公子的真面目,她就不會殺人,會跟許懷彥離開,名正言順讓許懷彥娶她,也就不會擔心有人將她毒害三公子一事向永寧伯府告發。

萬幸的是,那人讓她做的,同她本來想做的就是一回事。

那三公子當初看起來多完美,結果呢,差點誤了她一生。

如今的她不再寄期待於情.愛,她要留在許懷彥身邊,哪怕只能先當個妾室,以他的為人,但凡他應了,就必定能給她想要的安穩。

但她怎麽也想不通,那原本願意娶她的人,在她表露心意之後,竟然毫不猶豫就拒絕了她。

難不成還想守著個區區戚氏不成。

他以為相守就能守得住麽?

喬春嵐蜷縮在一起,將被子緊了又緊,被子裏有了一點熱乎氣。

是他不守承諾在先,那就不能怪她,她不過是想將一切恢覆到應有的位置。

*

日子不緊不慢在過,致思堂裏一切都很有規律。

許懷彥照樣很忙,但戚雲晞從未感覺到被他冷落過。

這人雖然說不出什麽像樣的甜言蜜語,對她一直很火熱,戚雲晞因為想要早些懷上孩子,也就對他的熱情照單全收,私底下兩人過得有些沒羞沒臊。

但她的精力終究不及他,過得有些日夜顛倒,以至於給他親手做的大氅到月底才縫制好。

大致大氅瀾袍,小至腰帶足衣,戚雲晞親手給他裏裏外外做了一整套。

從選衣料,到制版,到縫制……戚雲晞沒有假手於人,每一步都是她的手筆。

三個大丫鬟都懂針線,看著鋪了滿滿一炕床的衣裳,無不感慨戚雲晞的好手藝。

對於繡藝,戚雲晞頗為自信,奶娘在來她家之前是江南的繡娘,戚雲晞的手藝就是奶娘手把手教的,當年在外流落時,兩人就是靠給人做繡活養活自己。

戚雲晞笑著收下丫鬟們的恭維:“都收起來吧。”

丫鬟們歡喜應了,分門別類,小心翼翼將衣物收起來,知道戚雲晞想親自給許懷彥驚喜,將衣物放入內室床尾不常用的櫃子裏。

已是下午,秋日的陽光不烈。

忙活了大半日,曉荷對提議:“大花園裏的菊花都開了,夫人可要去走走。”

戚雲晞欣然應允,除了補眠縫衣,她還要看書看賬,委實有些日子沒有出致思堂了。

對於侯府的大花園,戚雲晞去一次驚嘆一次,亭臺樓閣應有盡有,雕欄畫棟無處不是,戚雲晞看過春夏秋的三個季節的大花園,每一季都有各自的意趣;就是早中晚不同的時辰去,也別有光景。

戚雲晞在曉荷與玉檀的陪同下前往大花園。

出乎意料的是,甫一踏入大花園中,戚雲晞就看到了武氏。

熙和堂的事戚雲晞都聽說了,初聽時她就對許懷真的行為感到不齒,後來聽說東昌伯府來人了,又替武氏慶幸,她有娘家替她出頭。但後來聽說經過許懷真的苦苦哀求,武氏最終心軟被他打動不堅持和離了,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。

武氏所在地方正好位於整個花園的最高處,她也看到了由丫鬟陪著的戚雲晞,隔著老遠的距離就站起來和戚雲晞打招呼:“大嫂。”

戚雲晞對武氏的印象不錯,也就微笑著沖她走過去。

武氏比戚雲晞上次見到時清減了些,原本幾乎隨時都是一副笑模樣,如今唇邊雖然還掛著笑,眼裏不似之前靈動了。

可見來自至親之人的背叛對人的摧殘有多厲害。

既是他們夫妻的私事,戚雲晞只當不知道,也沒看到武氏的異樣。

妯娌倆見完禮,戚雲晞笑著同她寒暄:“何時回來的?”

武氏是陪孩子來花園裏玩耍,但孩子不喜在同一個地方帶著,拉著奶娘去了別處,丫鬟十分有眼力地將原本給孩子們準備的坐墊在武氏身旁放好,供妯娌倆坐著說話。

“回來兩天了。”武氏回答,面對戚雲晞帶著幾分歉意,“有件事一直沒來得及大嫂提,其實也是沒有臉提,今日既然碰見,還往大嫂容我坦白一回,心裏也能舒坦些。”

戚雲晞想不通武氏有哪裏對不住她的,綻出個包容的笑t:“有什麽話你但說無妨。”

武氏於是告訴戚雲晞:“請大嫂在花園納涼那次,我招待大嫂的,其實並非青鳳髓,而是赤髓。”

赤髓案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,戚雲晞也聽說過一些,那赤髓和柳城的特產青鳳髓很像,但卻並非好物,能令人上癮,發作時瘋魔了一般。

戚雲晞也就想起一點反常。

原本許懷彥每回去上值時,她都會醒來送送他,就算送不了,也好說上幾句話,或者看上幾眼。

但在武氏招待她後的第二日,她竟然睡得昏死過去一般,對許懷彥的離開毫無知覺。

原來許懷真在那時就對武氏下手了。

若武氏不提,戚雲晞都不會留意到那一點反常,再對上武氏愧疚得不知怎麽好的眼神,戚雲晞知道武氏是真心過意不去。

她大度笑笑:“我不怪你,畢竟你當時也不知情。”

“多謝大嫂體諒。”武氏真心實意感謝。

不遠處有孩子的歡笑聲傳來,妯娌倆都會孩子在花園裏鬧出的動靜吸引,戚雲晞發現,這個時候武氏眼底才有發自內心的笑意。

等孩子們又去別處了,武氏收回視線,看著仍舊溫柔看著孩子們的戚雲晞。

既然已經回來,她不想再表現得苦兮兮地,努力說些高興的事:“大嫂知道麽,這個大花園是大哥執意要重新修繕的。”

戚雲晞疑惑地眨眨眼,不太明白武氏的意思。

武氏告訴她:“大嫂一定也聽過,大哥回來之前,侯府曾有過一段艱難的歲月,連這座侯府都差點典當出去。大哥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,就將侯府經營得有聲有色,等還了債後,第一件事就是修繕了侯府的大花園,聽管家說,大哥的原意是女眷不如男子,鮮少有出門的機會,將大花園裏修整得好一些,也使這闔府的女眷在閑暇之餘有個好去處。”

戚雲晞驚訝,她知道許懷彥是個細心之人,沒想到他一個大男人,能這樣細致地體諒到女眷的處境與不容易。

武氏看著戚雲晞,意味深長的笑:“所以大哥很好,如今正值大哥大嫂婚後最無掛礙的時光,一定讓大哥多陪陪你。”

戚雲晞聽出了武氏的善意與未竟之意。

是啊,就像武氏和許懷真,青梅竹馬,一定有過許多濃情蜜意的時刻,等兩人之間多了些人,許多事就變了。

“我記住了,多謝你提醒。”戚雲晞道謝。

她並非好管閑事之人,面對明明自己滿腔苦澀,卻還認真向她道歉,好心提心她的人,戚雲晞沒忍住開口:“你還好麽?”

聞言,武氏沖戚雲晞笑笑,但這個笑沒有維持多久,武氏還是忍不住濕了眼眶:“大嫂放心,為了孩子,我一定會很好。

所有人都以為我被許懷真感動了,才會念在過往的情意上同意不和離,其實我只是為了孩子,我尚在正房裏住著,許懷真就敢為了尚未成行的兩團肉對我下手,若我離開,誰來護孩子們的周全呢。”

戚雲晞不知該怎麽安慰她,設身處地,有些事發生了就回不去了。

她只能空洞地鼓勵她:“都會好的。”

她也是第一次直觀感受到,這就是身為母親的悲哀。

明明對那個人失望至極,卻願意為了孩子不得不忍受。

孩子會繼續有母親的庇護,熙和堂裏還有個操持一切的女主人,但誰會理會武氏內心最真實的感受。

因為這個插曲,戚雲晞最終沒能痛痛快快地賞花。

武氏的例子就在眼前,雖說她相信許懷彥不會卑劣到對她下手,等將來這致思堂裏又進了新人,她又該以怎樣的心情自洽呢。

但戚雲晞很快沒有心思想以後的事,留在後院的玉桂告訴戚雲晞:“合安居的覃管事派人給夫人送信來了。”

合安居是戚雲晞名下的客棧,既能提供宴席,又能住店,前任掌櫃因為辦事不力被戚雲晞辭退了,覃元覆毛遂自薦要了個管事的職務,將合安居經營得有聲有色,戚雲晞都有點不想再聘掌櫃了,但覃元覆說他年紀太小壓不住人,建議戚雲晞還是再找個掌櫃。

打開覃元覆派人送來的信,戚雲晞差點沒有拿住。

信的內容不長,措辭很客氣,筆跡卻是陌生的。

核心的意思只有一點,那人問戚雲晞明日是否有空去合安居見面,若戚雲晞不得空,他後日來侯府登門拜訪亦可。

落款是秦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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